第(3/3)页 “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想必你也见到了我们那个兄弟的堕落与疯狂的举动,再给他一年,我实在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也有可能无事发生。】 “是的,在这一年中,的确有可能无事发生,但是也有可能会让局势无法挽回:这是一次赌博,我的血亲,用整个帝国与全人类的未来去做一次赌博。” “这是无法容忍的!” “我不能做这样的赌博!我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以帝国的未来作为赌注,来进行一个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的疯狂计划,帝皇从未给过我这样做的权力,我也永远不会自作主张的讨要这种权力。” “所以,我绝不允许这场赌博的发生,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手中所有的力量,继续战斗:任何能够威胁到帝国的因素,都理应在它被发现的第一时刻就被彻底湮灭,在这一点面前,没有任何一个退缩的理由是正当的,没有任何一个软弱的举动是被允许的。” “即使他们来自于我的军团,我也绝不允许:无论是阿斯特兰还是卢瑟,我很清楚他们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他们在担忧暗黑天使在这场战争之后的命运,他们在担忧军团会得到彻底的毁灭,他们在担忧自己心中的利益,会因为这场战争而受损。” “我不怀疑他们的忠诚,无论是阿斯特兰还是卢瑟,他们都的确是忠诚于帝国,忠诚于帝皇的,但我们无法辩驳的是,在我的这些部下的心中,暗黑天使军团比帝国更为重要,在暗黑天使可能会遭到毁灭的前提下,他们愿意将帝国的命运作为赌注,放上赌桌。” “我无法接受这一点,所以任何的撤退都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们必须立刻发起进攻,所以卢瑟必须回到卡利班上去。” “因为他们弄错了一件事情。” —————— “忠诚的核心,从来都不是自我的理解与感动,而是无悔的执行与牺牲,自以为是的忠诚,从来都不是忠诚,而是自私、卑劣、疯狂与野心的另一种写法。” —————— “你能理解吗?” 【当然。】 摩根点了点头,她立刻就给出了这个回应,不仅仅是因为庄森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她,更是因为她非常理解眼前这个问题的内在逻辑。 简单来说,无论是卢瑟还是庄森,他们的观点其实都存在着正确性:卢瑟不希望进行一场可能会同归于尽的战争,他们希望用短暂的滞后与更充分的准备,来抹除同归于尽的可能性。 而庄森的观点,是更为简单粗暴的:为了尽快获得胜利,来抹除帝国可能遭遇的威胁,他毫不介意毁灭与同归于尽的到来,即使这个对象是他自己的军团。 而卢瑟之所以与庄森一次又一次的产生争辩,恰恰是因为这两个观点之间,那个最重要的元素,是绝对不可能对外公布,那就是:为了帝国的利益。庄森毫不介意暗黑天使军团的毁灭。 很多人都意识到这一点,但即使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这一点也是绝对不可能向外公布的:尽管在摩根看来。庄森的理念,其实才是真正正确的那一个。 是的。 以人类帝国的观念来说,庄森才是正确的那一个。 现实就是如此的可笑。 在这场辉煌的大远征之中,为了帝皇、帝国与人类的利益,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牺牲的,即使是一个曾经傲视银河的阿斯塔特军团的命运,在一些更为重要的问题与利益面前,也只是一枚可以随手抛弃的棋子而已。 而在这个时候,珍爱自己军团的人,也会成为某种意义上的错误与叛徒,而冷血抛弃军团命运的人反而会是帝国与人类所真正需要的忠诚者。 在外界看来,庄森更无情,更冷酷,更不可理喻:所以,对于帝国来说,他才是正确的那一个。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操蛋。 【所以我想,卢瑟的一次次辩驳,其实并不能影响任何事情:他根本无法影响你将这场战争打下来的决心,而所谓暂时后撤的计划也在一开始就是空中楼阁,他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现在反而变得异常平静,对吗?】 “他很早就意识到的,我们早就经历过了摊牌与争吵,今天的这一次不过是最后一次通知而已,他到我这里来,等待他的命运,又或者向我发泄一下最后的怒火。” 当庄森诉说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嘴角甚至残留着一股微笑,只是这个微笑很快就被冰冷的现实所压了下去,基因原体那被钢铁手套所包裹的指尖,慢慢的拂过了桌案上的文件:摩根看的清楚,在那些代表着伤亡与损耗的数字下面,是一份早就已经被启动的攻击计划。 “进攻的计划,其实早就已经敲定,甚至被执行下去了,卢瑟不可能感觉不到:只要你和你的军团一抵达,战争就会开始,没有人能够阻止。暗黑天使必须将帝皇的敌人消灭在这里,无论他是谁,无论我们将要付出何等的代价。” “因为,这就是我和暗黑天使出现的意义,和意义本身的抗争是毫无用处的,当卢瑟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他才接受了自己的失败。” 【最起码,他输的明白。】 摩根应和了一句。 【对于他来说,恐怕这件事情才更为重要。】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的兄弟,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和我的军团会因为某些原因无法抵达么?到了那个时候,你又应该怎么办?】 “第一,我不相信你会迟到。” 庄森瞥了摩根一眼,似乎对于这个可能性毫不在意。 “第二,我其实已经和黎曼私下里交谈过了,他比你所看到的更为坚毅: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无论你的军团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抵达这里,暗黑天使和太空野狼都将会开启下一步的行动,我们会用尽我们的一切手段,去杀死那个堕落的兄弟,对于我们来说,胜利从一开始就不是问题。” 而至于牺牲,本来就不是一个问题。”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又为什么要让卢瑟和那些军团长者,在战争开始之前就离开呢,他们的存在也是会在战争的天平上,增加微不足道的一丝胜利的筹码。】 摩根的这个问题让庄森沉默了很久,也许沉默了整整五分钟,他的目光离开了蜘蛛女皇,开始在房间中游荡:在那些诉说着骑士与巨兽的壁画上,在那些装点着他的武器的武器架上,在那些罗列的军团永远不可能被公布出来的荣誉的档案柜上,在那象征着第一军团的剑与双翼的旗帜之上。 “卢瑟必须回到卡利班,而且必须完好的回到卡利班,他在卡利班比留在这里,要能发挥出更多的价值,以及必要的后路。” 【后路?】 这个词让摩根眉头一跳,她本能的感到了某些不妙的气息。 “听着,摩根:我虽然毫不怀疑胜利的到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需要去思考最糟糕的那个情况,这也是我对于卢瑟,保持如此之高的包容的原因。” “我必须花费时间让他明白:我和他同样清楚,在下一场战争中迎接着暗黑天使的是什么:是流血与牺牲,是觉悟与毁灭,而如果暗黑天使军团真的需要用毁灭来践行我们的诺言,我是不会犹豫的。” “毁灭也许会降临在第一军团的头上,我会亲自选择这条道路。” “到那个时候,回到了卡利班上的卢瑟,就拥有了他的价值:毁灭不是责任的终点,暗黑天使军团可以没有荣誉,没有舰队,没有曾经引以为豪的伟大力量,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失去为了帝皇而战的职责与信念。” “无论如何,职责都必须传承下去,没有什么能够阻挠这一点。” 【……】 摩根眨了眨眼睛,哪怕是以基因原体的逻辑思维,她也是花费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才接受庄森话语中那并不隐晦的暗示。 因为在此之前,摩根从未想过任何一个与此有关的问题:对于任何一位原体,甚至阿斯塔特战士来说,这似乎都是仅次于对于背叛人类之主的可怕话题。 【毁灭?】 “并非不可能。” 庄森的嘴角勾起。 “我麾下的高阶骑士长们都是精通于战争的大师,他们中没有一个对于这场战争的未来,抱有乐观的精神,而我和他们一样,我对于胜利有多么坚信,我对于胜利所需要的牺牲就有多么清楚。” “所以,回到卡利班,即使卢瑟所要遭受的惩罚,也是他需要承受起来的责任:我用了数次的交谈才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才让这个想法他内心中萌发出来。” 【……】 【这就是那个让卢瑟直到最后都想劝阻你的“计划”?】 “是的,一旦我和暗黑天使军团在激烈的战斗中遭遇了不可挽回的事情。那么卢瑟和他所选择的那两百位军团长者,将在卡利班上肩负起重建第一军团的责任。” “毕竟,除了他之外,我无法把这个责任交给军团中的任何一个人了:阿拉乔斯不擅长这一点,而考斯韦恩更适合留在他的岗位上。” 【……】 【那为什么是两百人?再多一点不好吗?】 “那就真的会影响到军团的战斗力,摩根,更何况……” 庄森站起身来,他看向了背后那副巨大的旗帜:宝剑与双翼诉说着第一军团曾经的荣耀,那是在他回归之前就已经创立了的荣耀,而他似乎已经辜负了它,又似乎从未辜负过它。 庄森抚摸着这个旗帜,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了一种几乎从未有过的感性:那是对于军团的骄傲。 “在整个帝国中人尽皆知的一件事情是,帝皇之子们曾经凭借着仅剩的两百名战士,让他们的军团浴火重生:尽管卢瑟他们将要面对的那个可能性应该更为艰巨,但是其他军团都能做到的事情,暗黑天使没有理由做不到,我从来都不是他们强大的真正原因。” 【……】 【但也不必如此。】 摩根摇了摇头,她始终没有走出对于庄森的计划所感到的震撼之中,她甚至曾经短暂的想过,拉上其他几位兄弟,强行改变一下卡利班之主现在的打算。 【帝皇之子是因为遇到了他们的基因原体,庄森,在这方面,卢瑟无论如何也无法找到除了你之外的手段,而且有我在,毁灭是无法降临在你的头上的:我们有可能会遭受失败,但我不会让一切走向最糟糕的地步。】 “……”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庄森转过身来,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以此作为对于摩根话语的回应。 而当卡利班的骑士之王全副武装的站在了蜘蛛女皇的面前,背着手,腰间佩剑,宛如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骑士雕塑的时候,阿瓦隆之主才在惊愕中发现,原来在她的这位兄弟身上,同样闪烁着一种令她感到了羞愧的光芒。 她似乎睁不开眼睛:摩根从未像现在这样,连直视着庄森,都让她感到了某种羞愧,以及颇为真实的落败感。 “我感谢你的好意。” “但对此,我只有一种回应。” 庄森笑着,那是一种堪称温和的笑意,却并不显得突兀。 “听着,摩根。” “如果,暗黑天使注定将为了帝国的命运而陨落于此。” “那我唯一的结局,就是骄傲的与我的战士们站在一起,一同迎接属于我们的毁灭:而在此之前,我将确保帝国的敌人,将与我们一同坠入地狱。” 【……】 【因为你对帝皇的忠诚?】 “不。” “因为,这就是我的选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