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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第二十三连长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体验,都是他曾无数次构想过,却是第一次亲身经历的历史性时刻。
第一次与巴亚尔、拉纳这些传说中的前辈坐在一起,讨论着军团日常事务与各种议案,甚至一起共进午饭,增进感情,然后在竞技场中互相切磋,瞻仰阿里曼的雕像。
新奇的体验。
第一次参观焕然一新的荣光女王级战舰,目睹在母亲的决议下摆放在各处的绿植盆栽、木刻版画与故事浮雕,就像是在一座活动的历史博物馆中行走。
那些优秀的阿斯塔特战士甚至是凡人的名字,与那些伟大的胜利一同被铭记,而这正是第二军团之主给她的子嗣所带来的军团文化变革的一部分。
新奇的体验。
到最后,在战舰上为阿斯塔特连长所安排的特别舱室中休息,赫克特甚至惊讶的发现了:休息室中的一切,都是特意按照他的巨大身躯而得到了等比例放大的。
新奇的体验。
他感激的入住,快乐的记录下日记,安然陷入梦乡,然后……
然后就被自己伟大的基因原体用一招远距离的灵能之手从床上扒拉了下来。
……
果然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体格健硕的第二十三连连长摸着自己发痛的脑袋,不由得发出了轻声的感慨,但随即他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房间中不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些许困意瞬间被冰冷的理智所替代,赫克特一把抓起了从不离身的幽绿色大剑,以与他的巨大身躯截然相反的敏捷一跃而起,震倒了房间里的不少摆设。
房间的另外一人完全没有躲藏的意思,她就坐在赫克特的床头柜上,悠哉悠哉地等待着摩根的骄子发现自己:借助着声控灯的微弱光芒,赫克特认出了来者:这似乎是他基因之母身边的那位小侍女。
他的警戒心放下了一点,但没有完全的消失。
“有事么?”
“大人召集目前在战舰上所有连长,去她的私人休息室的会客大厅报道,现在就去,无论有什么任务与行动都要立刻停止,阁下。”
“我知道了。”
赫克特点了点头,可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虽然他牢牢地记住了那些重要位置,比如说基因之母的王座厅、军团议会的议会厅、还有竞技场和军团战士公共食堂的位置,但是属于他的基因原体的私人休息室……
在哪啊?
破晓者大只佬眼中的短暂茫然没有逃过室女座的眼睛,她随意地在床头柜上踢踏自己的靴子,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让这个大块头能够将目光再一次地转回来。
“大人考虑了你的特殊情况,赫克特阁下。”
“所以她让我来带你去。”
“让我们快点吧,其他的连长阁下已经前去报道了。”
“好的。”
赫克特点了点头,他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的原体侍女那过于矮小瘦削的身躯,又看了看自己那两米多高的床头柜,便小心翼翼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来,抓住我的胳膊,我把你抬下来。”
破晓者新星尽其所能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点,以免吓到这位在他眼中比瓷娃娃还要脆弱的凡人小侍女,但这样的好意只是换来了一个夹杂着无奈的奇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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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破晓者新星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室女座随意地从房间的一侧直接跳到了门口,甚至不忘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接着,她用一只手推开了那道半米厚的钢铁门扉,站在走廊的灯光中,向着愣在原地的赫克特开口。
“照顾好你自己吧,阁下。”
说着,基因原体的侍女完全没有等待赫克特的意思,她的长靴在走廊的地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清脆响声,作为最后的引导。
第二十三连的连长在下一刻急忙追了出去,他还不忘顺便关上自己的房门:那扇连赫克特都需要认真用一点力气才能推开的门扉,已经被室女座随时拍在了墙上。
破晓者的新星小心翼翼地关上了这件军团的共同财产,还不忘记在自己的内心发出了一句真正的感慨:果然,在他基因之母的旗舰之上,真是卧虎藏龙啊。
新奇的体验增加了!
……
赫克特是十三名连长中最后一个抵达基因原体私人休息室的。
由于刚刚结束了在诺斯特拉莫星区的徭役,马上就要开始下一轮军事行动的缘故,第二军团的旗舰上此时汇聚了不少的连长,要么是接下来远征计划的核心人物,要么能够代表一块至关重要的防区。
在几年的扩张与近乎于不择手段的征兵之后,破晓者军团从它所统治的广袤星域中,成功地征召到了大约四千名能够匹配上蜘蛛女皇基因种子的新血,在与原本的连队进行补充与杂糅之后,也将军团的连队数量从原本的三十六扩张到了四十四,稍微弥补了人手不足所带来的种种短缺。
而八名新连长也照旧是无数泰拉老兵疯狂互卷出来的狠人,在较为极端的条件下,这些连长随便拉上几名老伙计,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压抑自己手下的五百名新血。
这种绝对的实力碾压让基因原体一度担忧的新老交替与摩擦的问题暂时没有出现,新血们以看待传说中英雄人物的尊敬对待他们的前辈,而已经在大远征中失去了太多东西的泰拉老兵们,也更为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军团希望,这是他们从基因之母的举手投足之间,所无声浸染到的一种理念。
当然,尊敬是尊敬,爱惜是爱惜,像竞选连长这种能够与基因之母更进一步的机会,还是要完全凭实力说话的,一些天赋异禀的新星很快就被亲切的老前辈们亲身教导了银河之中的险恶,这可是颇有价值的一堂课。
不过蜘蛛女皇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就像她也从来不去关注竞技场之中的变动,第二军团之主乐于给自己的子嗣们留下一些能够肆意妄为的空间与地点,这是她那讲究张弛有度的御下之道中,较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阿瓦隆之主其实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摸清,阿斯塔特战士对于基因原体的崇拜与无理性追随是否拥有着一个极限,但是她内心中的某种本能在告诫她,最后不要让自己的子嗣觉得他们的一切都被基因原体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让他们能够拥有一点适时的小秘密,宽松的放松空间,又或者是能够发挥自己爱好的恰当机会,都是让军团对她更为服从的灵丹妙药。
无论是对于竞技场的漠然还是前不久的原体雕塑比赛,都是这种理念的尝试性推广,目前来说效果还算是不错的,这既保证了军团的氛围不至于陷入压制,也在某种程度上让摩根维系着在基层战士心中的些许神秘感。
当然,像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基因原体自己清楚了,连她的贴身侍女也只是知晓其中一二,更不用说基因原体面前这些局促不安的阿斯塔特连长们。
摩根抬起头了,她刚好看见了最后一名连长也进入了房间:身材庞大的赫克特一个人就要坐下三名战斗兄弟的位置,而直到他正式落座之间,室女座还在忙着调整房间内的灯光,同时为基因原体泡好一壶新的热茶。
她的工作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久违的,连基因原体那黑到堪比伏尔甘的心脏中,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怀疑与愧疚。
十三名连长以此落座,他们的目光裹挟着怀疑,在面前那些丰盛佳肴与基因之母的身上徘徊,思考着军团之主此时开会的目的。
摩根并没有跟他们诉说自己的要求,她只是随意地倚靠在自己的座位上,指了指自己面前那正在逐渐发凉的丰盛晚宴。
【吃。】
【吃光。】
命令简单且直接,不存在任何被反问的可能性。
但也依旧足以让连长们的困惑更进一步了:以赫克特为首的一些乐观主义者认为这是基因原体对于他们的厚爱,但是摩根脸上那与冰川无异的微笑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支撑这一观点的论据。
而悲观主义者们,则是一边低垂着眼眉,不敢与自己的基因原体相对视,一边拼命回忆着军团最近是否有什么辜负了原体的地方。
帝皇在上,希望他们的错误可以用鲜血与死战来弥补,而不是会就此失去基因原体的宠爱。
而除了满脑子瞎想的破晓者连长们之外,在场还有两位更为清醒的人物,一位是资历最老的二连连长巴亚尔,另一位则是虽然不是连长,却也被室女座一同叫来的首席老近卫军拉纳。
这两位泰拉老兵在看清了母亲的眼眸之中,并没有燃烧着有关于他们的怒火之后,对视了一眼,便默契地同时拿起刀叉,用沉默的咀嚼声代替了死寂的不安。
这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因为就在下一刻,更多的咀嚼声陆陆续续地响起,每个人都不想在基因之母面前成为异类,最为主要的烤牛肉几乎在一瞬间就被瓜分一空,基因原体的手艺在阿斯塔特战士们的情不自禁中得到了最好的承认,这让她的心情多少好转了一些。
一分多钟后,最后一块烤牛肉也被塞进了胃囊里,接着消失的是已经冷掉的约克郡布丁和粘稠的南瓜饼,番茄浓汤在一眨眼间被喝的干净,而当十几只手同时伸向了水果们的时候,基因原体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那几名最跳脱的孩子在这些植物的遮掩下悄悄地互相较劲,谁都不想轻易让出去基因之母亲手做的饭。
而在一旁,抢到了最后一个香菇汉堡的迪尔姆德,虽然低调无比的垂了下眼眸,但是嘴角上的得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就像旁边几人的暗中酸涩一样。
……
看起来她对她的子嗣们了解的还不够多啊。
摩根不由得感慨到。
她的目光洒向了最先动叉,却在象征性的吃完了一份烤牛肉后便不再进食的拉纳和巴亚尔的面容上扫过,有些无奈地叹着气,心中的愤怒化作了等待自己子嗣完成这场闹剧的奇异耐心。
直到最后一个果核也消失在了赫克特的嘴中的时候,摩根才再一次的开始打量着这群重新变成了正襟危坐的乖崽子们,打量着他们渴望用自己那严肃的面容遮去刚刚那一幕的努力。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像是一种无奈,又像是一种微弱的纵容。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缓缓地站起身来,看向了这些足以把整艘荣光女王级战舰调动起来的高阶军官们,露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的笑容。
【我的孩子们。】
【有人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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