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李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下了夜班的爸妈在里屋讲话,他站在屋外的水龙头前洗手。 老妈听见水声,开门望了一眼:“要死,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戏洗手,小心长冻疮。到时候看你怎么写作业。” 进了屋,老妈转身找面盆,在里面倒上热水,又拧开昨天热水袋里的冷水掺了进去。看见儿子还站在门口,忍不住催了句:“不是要洗手吗,赶紧洗,洗完刷牙洗脸早点睡。” 重新给热水袋注了热水,放在旁边:“冲好了,记得拿。” 房子不隔音,父母在楼上的聊天还能听见。 “这个月买菜钱都超支了。” “我下周再多上一个夜班。” “不用,人累垮了更不划算,隔壁送了一小块咸肉,明天正好不用买荤菜了。” 李致不作声的洗完手,手背上全是猫的抓痕。他抬眸环顾四周,普普通通的一切。 一切都普通,从家具到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普通又不起眼。爸妈老实,上进心没有多少,安于现状,不负债的生活已经让他们满意了。 除了他,他不平凡。 从小邻居就夸他,夸他聪明,夸他爸妈有福气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生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他爸妈听过也只是摸着他的头说:“成绩无所谓,以后人好就行。” 就是这样安于现状,不求大富大贵,仿佛一辈子就在这么点大的房子里老死也无所谓。 但就是有人很有钱,可以不用考好成绩就在重点班里混,他家可以随手捐一个图书馆,他可以随便在学校里玩。 有天,班主任叫他带一个插班生去领书。偶然之间他听见老师说,是那户有关系人家送进来的小孩。 有关系所以一进来就送进了重点班。 他相信知识改变命运,他不要爸妈那样的生活,有钱真的很好。那时候‘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这句话还在网上火着。他有目标,以后要像学校里那几个蛀虫一样,随随便便的拿个千元的鞋子衣服。 对他们这样的铺张浪费不屑又嫉妒。 分班考,他不再是第一。 听说是孟娴一假期上了补习班,犹豫再三后,他回家也和爸妈提了。爸妈不拒绝,但得知了多少钱之后还是犹豫:“这么贵啊?儿子,你看你成绩这么好,是不是没必要啊。” 周围上补习班的人不少,偶尔在教室里会听见他们在聊各自补习班的区别。尤其是有一天他听见有人说,刚刚数学随堂考那道扩展大题,补习班讲过。 那一刻,不知道怎么,李致想他不会考不到好成绩了,明明还没有尘埃落定。 明明只是一场普通到不行的随堂考试,不是关乎未来的考试,他却如遭雷劈。 “我想报补习班,我们班其他人都报了,今天那道大题目有人做出来了,就因为他们补习班老师说过。” 但爸妈拿着那张分数同样优秀的随堂考考卷,依旧劝说他:“这个成绩也很好啊,虽然这道题你一开始没写对,但后来老师课堂也讲了你不是也顶正好了嘛?别人多花了钱才会,你免费听学校老师讲,不是更好嘛。” 他开始神经质了,仿佛周围的人考试都是拿着答案,他们在中途起跑,他被裁判按在起跑线上动弹不得。 他开始挽尊,提及孟娴一,他不屑:“她不过是上了补习班罢了。” 只是看着月考成绩表上他不断被孟娴一甩开的分数,不过被后面人追上的分数。那根弦终于开始失去弹性了,他考砸了一次随堂考。 李致有天发现自己仿佛不认识字了,以前脑子里无处不在的解题想法,都不知所终。他不认识那些组合在一起的字,眼睛也开始花。 他又考砸了。 考卷上刺眼的红叉,最后那抹红色出现在他手上,看着砖头下露出的半个小猫身体,他慌张的跑了。 晚上家里在杀鱼,内脏被扔在外面,引来附近的猫狗。下油锅的鱼还在动,他被突然一下的鱼翻身吓了一跳。 爸妈在开玩笑:“都开膛破肚了还能动啊?” “你说死了没有?” “死了吧?” 等李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讲话了:“虽鱼被开膛破肚了,但神经还没有死亡。这是脊椎动物都具备的神经反射弧,是肌肉痉挛的抽搐,这种反应是不会受到大脑控制的,所以这鱼是死的。” 就像那只小猫一样,是死的。 联考最后一门的时候,他等打铃收卷才发现自己写的牛头不对马嘴,但已经在老师已经在喊停笔了。 旁边叽叽喳喳的在聊题目。 “我上周日去补习班做到了一道差不多的。” “你第三题选什么?也选c嘛?我也是。” “我们两个一样有什么用,等会儿去问问孟娴一和陈逾司。” 李致没有想到会被人看见,他慌慌张张想收拾,但一转身就看见一双眼睛,带着月光的澄亮,很漂亮,李致记得她朝人笑得时候有小梨涡。 他手足无措,最丑陋被这样直观的发现。 完了,一切都完了。 跑回家的路上,路灯亮着。走到门口,上完夜班回来的爸妈在喝白粥。 “老李,我明天还要晚点回来,果果她妈说门口卫生院收人洗床单,我看省点吃穿,能给儿子报个补习班。” “你还说我,那你自己非要搞这么累干嘛?” “就是不报补习班也要开始存钱了,儿子长大了以后结婚不要钱?现在洵川这个房价贵的要死,我们不得给他存点首付?” 李致明白的,他知道明天起他的世界不会再有航标灯了,他将在永夜的大西洋上,孤帆影只。 自命不凡,人类最大的弱点。 纪淮根本不敢看,残局最后是陈逾司去收拾的。她捂着嘴巴忍不住的干呕想吐,那画面还在不断地被回忆起来。 吓得不轻,陈逾司双手往她胳膊下一伸,将她抱上老楼前的围栏上坐着,和暑假那次去鬼屋差不多,哭得人一抖一抖的。 抬手给她擦眼泪:“不哭了。” 被吓得挺惨的,连校门口的玉米红薯问她吃不吃,都不要吃了。就红着眼睛,抱着他胳膊摇了摇头。 纪淮以为自己晚上会做噩梦,但没有。只是第二天连许斯昂都发现她早上胃口不好。 纪淮一眼看上去就像丢了魂似的人。夏知薇和郑丞不明所以,看着后桌两个都突然寡言的人。 “热恋期过了?” 夏知薇摇头,她哪能知道。 连中午饭纪淮都没吃几口,夏知薇问她是不是和陈逾司吵架了。见纪淮摇头说没有,夏知薇也不好再问她。 午休前,一个小纸团从窗外丢了进来,丢的人一看就是打篮球很差的人,那小纸团丢歪了。 陈逾司看着落在自己考卷上的纸团,伸手用手臂压住。 纪淮靠窗,她好像看见有东西丢了进来,但不知道是什么。扭头朝旁边望去时,陈逾司已经起身了。 第(1/3)页